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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7章 我有一事希望你能相助,不知你可願救我於水火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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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世醒道:“陛下是單獨回宮的, 不過既然你那邊能聽到他的動靜,想來皇後處也瞞不住。”

“她……會過來找你嗎?”阮問穎低聲詢問。她的聲音很輕,似乎只是在無意間發出的一聲呢喃,沒有期望能得到誰的回答。

而楊世醒的回答也不像回答:“來找我也沒什麽用, 連我都出不去, 她更不可能進得來。”

不,不是這樣。阮問穎暗自反駁他的話。高總管攔不住皇後入紫宸殿, 錦衣衛也攔不住皇後進重霄殿, 只要皇後想, 這世上就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,便是陛下也不會將她拒之門外。

只要她想。

但是……她會過來嗎?

阮問穎伸出手, 默默握住楊世醒放在身側的手掌。

楊世醒偏頭朝她看來。

“我有些擔心。”她低眉垂目, “這件事……”

她有一種十分、十分不好的預感。

“不必擔心。”楊世醒反握住她的手,柔聲道, “有我在, 你什麽都不用怕。”

阮問穎擡眸朝他露出一個微笑。

她看著他在燭火下柔和俊毅的臉龐,湧動起一股難言的情感。

突生的變故使她心神不寧, 直覺這不是一樁普通的事, 他們在接下來或許要面對狂風暴雨,但是——只要有他陪伴,在他的身旁,她就巋然無懼。

不期然的,她想起了那頭白鹿。

她道:“世醒哥哥,你還記不記得, 你對我說, 你昨日在林子裏看見了一頭白鹿?”

楊世醒微微一笑:“齊人於林中遇虎, 巫言此乃異兆, 見此兆者,將臨吉兇之境。你是不是想說這個?”

即使他們已經多次心有靈犀,他亦一貫機敏靈慧,聽聞此言,阮問穎也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心動,展顏道:“是,你從來都這般知曉我的心思。”

“素來禍福相依,兇為吉首。祖師也有言,得天之厚者方能臨此境。你能見到白鹿,面臨此境,正說明你獨得天尊厚愛,定會逢兇化吉、遇難成祥。”

楊世醒徐徐笑了。

雖然他說出來的話不怎麽好聽:“真是難為你找這麽多玄言和我說,我記得你一向對這些不甚清楚。”

但是他的笑容十分溫柔,握著她手掌的力道也恰到好處,讓阮問穎心中升騰起希冀的明光,仿佛境況真的如她所說,一切向好。

“睡吧。”他撫上她的臉龐,“等醒過來,就是嶄新的一天。”

阮問穎輕應一聲,聽話地闔上眼。

室內點了安神的熏香,她沒有費多少功夫就入了睡,但是睡得很不安穩,一會兒夢到東宮燃起熊熊烈火,一會兒夢到陛下在夜中急行回宮。

她還夢到楚端敏穿著王妃的婚服步入太子寢殿,夢到阮淑晗在重重把守的重霄殿外遍尋她不著,夢境繁雜詭異,像一個變形的漩渦,拉扯著她墜入深淵。

直到她夢見一頭鹿角晶瑩的白鹿,在裹滿銀霜的深林裏緩緩朝來她行來,於十步遠處停下,微微做了一個低首的動作,才在一剎那間感到神清氣爽,仿佛天地為之一新。

白鹿轉身離去的那瞬間,阮問穎從睡夢中醒來,朦朧的日光透過床帳灑進,把上面的描金刺繡映照得仿佛鹿的幻影,使她感到一陣怔忪,分不清這是在夢裏還是夢外。

直到谷雨和淡松入內,她才徹底醒神,在二人的服侍下起身,一邊梳洗,一邊詢問現下什麽時辰,楊世醒又在何處。

谷雨道:“辰時快過了。殿下一早就離了寢,在半個時辰前回來過一趟,見姑娘還沒醒,就讓我們專心在外候著,並說,如果姑娘醒來後問起,就說他在書房裏,姑娘盡管過去尋他。”

聽見這個回答,阮問穎有些驚訝,沒想到她睡了這麽久,虧她昨晚還對楊世醒說睡不著,沒想到倒頭就睡了,還一覺到了天明。

她凈完面,讓淡松用巾帕給她擦拭著手:“殿下正在書房?是只有他一個人在,還是和別人一塊?”

“這……奴婢只知道殿下的吩咐,至於其它的,奴婢愚鈍。”谷雨捧來一件裙裳。

阮問穎見這衣裳是她昨夜來見楊世醒時穿的那件,心裏一沈:“外頭的錦衣衛還沒有撤下?”

谷雨搖搖頭:“沒有。他們也不讓我們出去,說是陛下聖命,不允許重霄殿進出一人。”

“他們可有說是什麽緣由?”

“他們沒說,只說是陛下吩咐,他們奉命行事,其餘的一概不答。”

阮問穎也知道,錦衣衛為天子親衛,只聽從天子號命,她這一聲不過白問,但總得問一問。

得到預想的回答,她也沒有多少失望,只是憂愁再起,不覆剛醒來時的輕松。

她壓下愁緒,讓谷雨和淡松加快給她梳洗,胡亂用了一點早膳,就趕往書房,去見楊世醒。

書房裏有兩人,一坐一站,坐著的那個是楊世醒,站著的那個是於衡。

看見於衡,她頗有些意外之喜,含笑喚道:“於公子!你怎麽過來了?是怎麽過來的?”聽谷雨之言,她還以為於衡也會被攔在外面呢。

“姑娘。”於衡朝她露出一個略帶拘謹的微笑,頷首見了一禮,“我收到殿下密信,便急忙趕了過來,沒想到姑娘也在這裏。”

阮問穎道:“我是碰巧趕在了錦衣衛之前。於公子又是怎麽進來的?是外頭那些錦衣衛放你進來的嗎?”

於衡搖頭:“他們只聽憑陛下和家父差遣,不會聽我的吩咐。”

“那——”

“他當然是悄悄潛進來的。”楊世醒慢悠悠開口,打斷了她的追問,“昌源行宮不同於皇宮規制,有許多隱蔽的小路,想要進出這裏的方法多得是。”

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,他在說話時瞥了她一眼,似乎對她只在意於衡的行為表示不滿,但於現下這麽一個緊要的關頭,他應當不會把多餘的心思放在這上面,想來是她誤會了。

不過阮問穎還是把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,若有所思道:“也是,你這裏山石亭臺、松柏青藤繁多,想要不驚動他人進來不是一件難事。但這樣一來,你這裏的守備不就松懈了嗎,平日裏若是有人想偷摸入內可怎麽辦?”

“平日裏有我的護衛把守,他們對這裏的隱徑蔽道了如指掌,不會放任他人闖入。至於錦衣衛麽,他們只消盡忠職守,聽從父皇的命令就好。”

阮問穎忍不住為他挖苦錦衣衛的話笑了一下:“那我也能通過小路出去嗎?”

楊世醒沒有回答,而是轉向於衡,道:“說說情況吧。”

於衡應了一聲,開始陳述:“昨夜陛下離宮時,家父也隨扈離開,帶走了左、中兩路錦衣衛,留下右路錦衣衛在行宮,由錦衣衛副指揮使調遣。”

楊世醒沈吟:“劉百釗是個聰明人,野心雖有,卻不大,也有能力,父皇把指揮權交給他很正常。不過我記得他跟你父親似乎有所不和?”

於衡道:“他比家父早兩年入錦衣衛,晉升也比家父快,對指揮使一職勢在必得,沒想到最後卻被家父拿了去,便結下了梁子。”

“他同你可有什麽交情?”

“他素來不喜於家人,同我無甚交情。”

“很好。”楊世醒淡淡一笑,又問,“你爹在離開前可有對你留下什麽叮囑?是急匆匆離開的,還是早有準備?”

於衡回想了一下,道:“我睡得早,聽到動靜醒來時,爹已經整裝待發。我問他怎麽這身打扮,可是出了什麽事,他沒有回答,只說讓我好好在行宮裏待著,莫要生事,沒有別的叮囑。”

楊世醒聽了,沈默了片刻,道:“我知道了。你先下去,按照我的吩咐去見劉百釗,他說什麽你都不要拒絕,也不要應,就這麽拖著,晚間來報我詳情。”

於衡應是而退。

他二人交談時,阮問穎坐在旁靜靜聽著,直到於衡離開,書房裏只剩下她和楊世醒,才開口道:“你想通過他刺探陛下在此一事上的態度?”

聽他先前之言,這位錦衣衛副指揮使不是個簡單人物,今回重霄殿受到錦衣衛看守,身為六皇子伴讀的於衡主動過去拜訪,對方必然會猜到此行與他有關。

而以這位副指揮使和於家人之間的舊怨,不管陛下對此事的態度是什麽,都會反映到前者對待於衡的態度上面。

楊世醒肯定了她的推測:“不錯。如果陛下要治我,劉百釗不會放過這個機會,他一定會唆使於衡兵行險著,能令他們父子反目更好,這樣他就能取而代之,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。”

阮問穎心中一緊:“陛下會治你嗎?”

他輕笑:“我若是知道,就不必派於衡去刺探消息了。”

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,把她圈入懷中,道:“不僅是他,我也準備派給你一份差事。”

阮問穎倚靠在他的胸前,感受著他的溫暖氣息,笑嗔:“好哇,昨晚還同我信誓旦旦地保證,‘有我在,你什麽都不用怕’,這會兒就準備支使我了。這就是你的心意?”

“這當然是我的心意。此一事至關重要,除了你,我不放心交給任何人。”

阮問穎十分受用他的這句話,但還是故意道:“這話聽著真耳熟,每當我有事想要拜托我的侍女,希望她們為我勞心盡力時,我都是這麽同她們說的。”

楊世醒失笑:“好,我重新說。我有一事希望你能相助,不知你可願救我於水火?我必當銘感五內,不忘於懷。”

“這樣才對。”阮問穎抿嘴輕笑,“說罷,你要我做什麽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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